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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金立坠入黑夜

发布时间:2018-12-03 05:50:31 所属栏目:资讯 来源:AI财经社
导读:原标题:随金立坠入黑夜 撰文/ 周路平 编辑/ 赵艳秋 这是一场没有信任的交锋。 11月28日,金立召开债权人会议,会议只邀请了债务在8000万元以上的供应商,摸底他们对金立破产重整的意见。金立第二大股东卢光辉和负责法务的副总裁徐黎出现在现场,潜在重组主

与当年乐视拖欠供应商债务普遍在数十上百万的情况不同,金立供应商被拖欠的货款大多在几百万到几千万之间,还有一些过亿。比如,金立拖欠欧菲科技6.23亿,这大体是这家上市公司2017年全年的利润。但欧菲科技和天马这些金立大供应商被中小供应商拒之门外,“他们只顾自己,不顾大家”。


如今,一些中小供应商仍然埋怨,正是欧菲科技的公告成了压死金立的最后一根稻草,并引起大面积恐慌,金立的账户和资产轮番被冻结,应收帐款收不上来,更无法支付供应商的欠款。尽管同样是金立的债权人,但大债主和中小债主之间也存在不同诉求。

四五十家供应商在2018年9月去了深圳信访办,然后被拉到福田区信访办,最后这批供应商被送到了深圳香蜜湖街道办,这是金立深圳总部的辖区所在地。街道办给供应商和金立财务总监何大兵拉了个群,要他们协商解决。但何大兵罗列一堆困难,大意是“当下没有钱给你们”。


要债之路经历一年,供应商们心急如焚,最终似乎只有两条路:如果金立破产重组,他们债务换成股权,需要漫长等待,且只能寄希望重整方把金立带出泥潭,在业务上有突破,而眼下很多人已经揭不开锅;如果直接破产清算,他们的债务会损失惨重。

供应商卓颖还见到了金立小股东聘请的投资方,他们被授权操作重组事宜,在小范围内试探供应商的口风,当时提出的方案包括债务打五折但一次性付清,或者拿着应收账款自己去收钱。

如何既能快速解决债务问题,又能最大化保证债务得以兑现,是所有人都在挣扎的地方。

02

晴天惊雷

周六的午后,深圳延续了多日的阴天,卓颖独自坐着,逼仄的办公室被货物和纸箱塞满过道。

她个人的办公室被玻璃墙与外部隔开,一条墨绿色棉质围巾丢在沙发上,这是之前给金立做的随机附赠礼品。旁边玻璃柜中陈列着给手机厂商们生产的小物件,包括十几块钱的自拍杆、抱枕、双肩包和保温杯,这些用于手机销售时的赠品。办公室里除了电脑桌、茶几和沙发,已经没有了多少活动空间。

卓颖看上去消瘦,一边整理货物一边叹息,“这些债我们怎么去还嘛?”等她坐下来时,眼眶发红,气氛几次陷入沉默。

卓颖与金立合作了8年,金立给她带来了充足的订单和稳步增长的销售额。这种蜜月期一直持续到2016年,当时金立已经开始付款不利索,到期拿不出钱的情况越来越频繁。

2017年10月,卓颖给金立交了最后一批货。金立当时有逾千万的货款没有给,卓颖本不愿再发货,但金立采购部门的人告诉她,“很快就会有一笔几百万的货款到账”。于是,最后一批几百万的货发给了金立,最终这笔货款连同之前的1800万元一分也没能收回。

卓颖去年就告诉跟着他打拼多年的员工,给大家分股份,然后换一个新办公室,地点都找好了。他自己打算退出来,开发其他项目。她甚至计划着再买套房子,送孩子去国外上大学。

而这一切都随着金立危机化为乌有。她的目光几次望着玻璃门外,工位空无一人,现在公司除了几个愿意留下的老员工,其他人都离开了。

卓明一直很懊悔,责怪自己太傻,在最后一批订单的竞标报价中,察觉到危险的同行都报了一个远高于市场的价格,只有她按正常价格往上报,最后她中标了,也中枪了。


随金立坠入黑夜

她也后悔没能在2017年底去金立堵门要债。有次她独自去了深圳时代科技大厦金立总部,发现根本没有人搭理她,也见不到刘立荣和何大兵。她后来才知道,别的供应商都蹲守到凌晨一两点,把刘立荣堵住了才要回一点钱。有一家电池厂甚至直接带工人堵门,拿到了几百多万元。而如今,这条路已经被彻底堵死。

这也是其他一些金立供应商最懊悔的地方。他们做事有分寸,本不想用“上门闹事”的方式讨要欠款,但不成想,这让他们丧失了最后一次可能讨回一些欠款的机会。

2017年12月14日,金立大供应商、上市企业欧菲科技紧急召开投资者电话会议,率先踢爆金立资金链断裂一事,称“已对金立申请了财产保全”,推倒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。之后,金立资产相继被冻结。

金立崩塌几乎在一夜之间,打得很多人措手不及。“做实业15年,到现在所有的积蓄全没了。”卓颖的供应商知道金立的消息后,全部跑过来向她要债。一位浙江供应商甚至带着人跑到她家里,另外几个彪悍大汉坐在她的办公室里,他们是受人之托来要债。卓颖咬着牙,凑了点钱把他们打发走。

卓颖每次想起这件事,就感觉到痛苦,常常半夜惊醒。她毕了业来深圳,从底层打拼到企业总经理的位置,2008年自己出来单干,本来可以好好生活,现在一落千丈。他至今还瞒着老家的父母,兄弟姐妹都是后来看新闻才知道。

“太累了,太难了,真的不要去做生意了。”卓颖喃喃自语,现在钱要不回来,债还不上,大单接不了也不敢接了,只能接点小活维持生计。她没有办法像刘立荣那样一走了之,,“一下就搞到解放前了,搞得一无所有。”

姜天最早与金立之间的业务往来可以回溯到2013年,不过拖欠账款的情况在之前很少发生。

姜天现在不得不贷款经营,只有勉勉强强让公司先滚动着,才能有一线活的希望。“我们去外面借债都借了几百万,每个月都要付好多利息。哎呀,说起来都是泪啊!”姜天一声叹息,之前赚了点钱,现在全部搭进去了,“我们以前很良心地在经营,现在倒成了负债经营。”

与舒庆阳约见面地点时,我下意识地找到他名片上的公司地址。他尴尬地说,公司已面临停产,重新在市区约一个地点。

舒庆阳开着他老婆的车,他上个月把自己的两辆奔驰卖了,100万买的开了两年只卖了50万,把房子也拿去抵押贷了一百万出来。金立欠了舒庆阳1000多万,舒庆阳又欠着自己的供应商900万,他只能自己垫付。

“我真恨不得拿刀捅了他。”舒庆阳拍着方向盘,忿忿地说。供应商并非不懂得感恩,只是刘立荣这种处理方式让他们难以接受。


随金立坠入黑夜

金立东莞工厂曾是一流的手机工厂

“一个大企业不只面对他自己。我们一个讨债供应商群里就有165家企业,它们身边有1650家、16500家企业在关注,这背后是几十万工人,这是很大的信用危机。”诸多山穷水尽的供应商表达了这样的担忧。

欧菲科技公告发出来、金立资产被冻结后,张立仁整个人懵了,在家整整呆坐了4个小时。尽管这之前,他已经知道金立很艰难,但欧菲的公告一出,“真是绝望了”。

(编辑:站长网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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